聊聊大胡子
（2003/8/12）
我从小时侯就喜欢胡子，大概是因为爱听三国故事，里面的关云长就是大胡子，人称“美髯公”。还有个原因，就是我从小时侯就喜欢看京剧，京剧里的老生、花脸都有大胡子。
京剧里的胡子，行话叫“髯口”。老生的髯口有黑色的，白色的和灰色的。黑的有黑三，就是三绺的，这种黑三老生最常用。像捉放曹里的陈宫，文昭关里的伍子胥等。三绺白色的就叫白三。像文昭关里的伍子胥愁白了的胡子，就是白三了。花脸，大都用“黑满”和“白满”，这所谓的“满”，顾名思义就是不分“绺”，而是满口的胡子。像群英会里的黄盖就戴白满。还有一种短胡子，就叫“扎”，像张飞、李逵戴就是“扎”。京剧小丑的的胡子，就是特用的小胡子了。
京剧是“写意”性的艺术，京剧的胡子，就是京剧表现人物的手法之一。在京剧里的男性人物，不戴胡子的是小生和娃娃生，一般演的是青少年和小孩。戴黑色胡子的是中年男子。灰色和白色演的老年人。京剧里的胡子本身，就告诉了观众人物的年龄。但有的时候，还有不同的意义，比如“文昭关”中的伍子胥先戴“黑三”，表明他是中年男子，但由于过不了昭关，在一夜间，愁白了头。因此在这段戏中，先戴“黑三”，在深夜起来时唱“心中有事难合眼”时，就改戴“灰三”了，到五更天时，唱“鸡鸣犬吠五更天”时，就改成“白三”了，在这里胡子的变化，是表现伍子胥过不了昭关的心情。
在京剧的表演中，髯口是极为重要的道具。比如大人物出场，要正冠，就是整正帽子，在“捋髯”，就是使整理一下胡子，表示庄重。在唱念中，有时捋一下胡子，以表示情绪。发怒或着急还吹胡子，或抖动胡子。很有表现力。
在我们的现实社会中，有的人喜欢留胡子，但现在留胡子的很少，只有少数老人留胡子。相反一般人都要经常刮胡子。因此剃须刀对男人就很重要了。各式的电动剃须刀就是必要的商品。在民国早年，比如我年轻的时候，20世纪三、四十年代，有许多中年人留八字胡须，就是在上嘴唇上面留胡子。在那时显得是绅士派。在清朝老人有不少留满腮胡子的。在民国时，留满腮胡子的大多是老道。但有的文人、艺术家喜欢留满腮的长胡子。我知道的大书法家于右任就是满腮大胡子，人称“于大胡子”就说的是他。此外，大画家张大千，是出名的大胡子。大画家齐白石也是大胡子。这几位人物的大胡子，给我极深的印象。
在我国的文字里，胡子是统称。在文言里，髯是满口的胡子，而髭是指上嘴唇的胡子。在国外不同部位的胡子，叫法也不同。在英文里，Beard是指络腮胡子，Whiskers是连鬓络腮的大胡子，而Moustache就是唇上的小胡子了。
在世界上，阿拉伯人、土耳其人留长胡子的人很多。我还查了长胡子的世界记录。从新闻里看到，60岁的土耳其人莫罕默德·拉希德向游客展示了长达1.6米的胡须，他的胡子被载入吉尼斯世界记录。
我在1993年彻底退休了，也就是说什么职务都没有了。我以为应该改变一下生活方式。我在这时留起了胡子。我本来胡子就比较多，虽然不能和阿拉伯人比，但在一般人里算是胡子多的。在我没有留胡子的时候，每天要刮胡子，不然，看上去就仪容不整，好象对他人也不礼貌。我留胡子，一则是心态，再则是为了省事。可以不每天剃须了。只要常洗就可以了。
留胡子两年后，就有点样子了。1995年我见到我几年没见面的堂兄时，他吃惊地说你怎么变成老道了。我的胡子越长越长，但越长越慢了。原来大部分是黑的，现在基本上是白胡子了。现在我的胡子已经有一尺多长，飘然在胸前，满得意的。小孩子看见都好奇，总是要多看几眼。有时还好奇地指给大人看。有的还叫我一声“老爷爷”呢。我有是乘出租车，往往司机要问留胡子几年了，有的还要赞美几句：“您的胡子真漂亮”。我在我们的学术专业里，熟悉我的人不少，大概都知道我是“王大胡子”了。
但在今年六月份，我还为了胡子着急呢。我去年发现在颈侧的右肩部长了一个囊肿，医生叫我动手术，而在手术时，就要把胡子剃掉，以免感染。我心里真不是滋味。精心十多年留起来的长胡子，实在不容易，何况我还特别喜欢我的大胡子。住进医院后，我先和护士说起胡子的事，都说恐怕不行，感染了怎么办？我等各项检查做完，也知道哪位大夫是我的主治大夫后，我找那位林大夫谈了胡子的事，他没有回绝我。而说等问问外科主任。后来林大夫告诉我，主任说“可以留下胡子”。
手术的时刻到了，我躺在担架车上，被推进手术室。一边走路，护士长一边和林大夫说“不剃须，不备皮，感染了谁负责”。林大夫说“现在的技术，这不是什么问题，可以做到不感染”。待进入手术室，外科主任已经在等了。我的手术是由外科龚主任来做。护士长又向龚主任提出感染问题。龚主任说：“我们可以做到不感染，而且将患者的胡子剃了，反而不利于伤口的愈合，影响患者的心理”又开玩笑地说：“如果把长胡子剃了，美髯公也就不是美髯公了”。我听了很感动，我觉得这表明医生理解患者的心理，这是“医德”的一种体现。在手术时，我的胡子用口罩保护起来，手术顺利地进行，而且提前结束了。”我在手术后一切正常，愈合很快，一周就出院了。我的胡子还是保留下来了。
我现在依然有我的白色长髯！